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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、酒香草頭(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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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冰慧經營著一家房產中介公司,這幾年也在各城區陸陸續續置辦了幾個分店,又與朋友合夥開了一個家政店。生意到底是個什麽模樣,言晏也從不細打聽,她每逢說自己對做生意沒什麽興趣的時候,母親總要熬淘她幾句,誰也不是天生就會做哪個行當的,你以為生意是什麽,還不是生計!活命飽腹的技能罷了。

她畢業前,母親盤下了個花店,本來想交給言晏打理的,言晏一口咬定自己幹不來,沒什麽花藝不說,招攬客人也不是她的強項,母女倆一如既往地談不攏,最後謝冰慧就專門請了一個人幫忙打理。

小年夜這天言晏正逢周末,還在被子裏貪戀暖和氣的時候,謝冰慧打電話給她,讓她去花店裏幫著看會兒店,“珊珊過兩天要提前回老家過年了,你正好歇著,有空就去跟人家學點,……,別覺得廟小盛不下你這尊大佛,大學生怎麽了,你人五人六地在那寫字樓裏貓上一天比不上店裏一天的進項的,非得上那個班……”

謝冰慧自從領那個莫敬回來宣布婚訊之後,不知是不是有意與言晏緩和什麽,每天一通電話地打給她,噓寒問暖,有一天還很認真地問言晏,“你要是真得不喜歡他,那我就不結了。”

“我談不上喜歡不喜歡,至於你結不結婚,也不必看任何人臉色,包括我。”這是言晏最大的讓步。

謝冰慧告訴言晏,莫敬有自己的生意,所以不存在誰傍著誰的說法,她之所以下定決心再走入婚姻,也純粹是與他這個人聊得來,對方想給兒子一個和諧的家庭氛圍,而謝冰慧已然不年輕了,她再要強,也是女人,她態度誠懇地對言晏說,希望女兒能夠理解她的軟弱。

“什麽時候辦酒席?”言晏難得關懷的口氣。

“明年開春吧,他父親過世了,母親的意思,還是傳統得過了三年守孝期,明年五月份再說。”

“嗯。”母女倆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心平氣和地談過事了,言晏朝電話那頭的母親應聲算是尊重,可是母親瞧不見她的眼淚,她只是有些心酸,酸有些福緣,終究淡得很。

母女倆借此算是緩和了些,眼下謝冰慧讓言晏去花店裏,她也不好推辭,畢竟花店那邊的大部分收入都綁在言晏名下,手機支付的微信、支付寶全是言晏的賬戶,母親用這種變相的接濟來養著言晏,也曾寬過言晏心,說即便與莫敬結婚,該婚前婚後的東西,他們也會分割清楚,她的經營還是會給到女兒的。

她被男人騙一次就夠了,不會再有第二次。

母親這般信誓旦旦,倒是令言晏有些心微微一緊。

畢竟當年言晏記憶中的母親,讓她曾經一度,愛不起來了,恨透了。

言晏側身拱開花店玻璃門的時候,珊珊正在替一個客人選花,二人默契地照面。店裏還有一個小女生,後者不認識言晏,很客氣地朝她,歡迎光臨,小姐需要什麽花?

珊珊扭頭朝那個小女生介紹道,“她是老板娘的女兒。”

“哦……”女生訥訥道。

“我媽說你過兩天要先回去了?”言晏沖那個陌生女孩含笑,放下手裏的幾杯咖啡,摘下禦寒的圍巾手套,回頭跟珊珊說話。

珊珊不是本地人,比言晏大上了幾歲,一直在S城打工,她的夢想就是開家屬於自己的花店,先前也一直在旁人的店裏學徒打工,後來被謝冰慧挖過來了,也算是個名義上的店主,所以對於言晏這種門外漢的甩手掌櫃偶爾過來點個卯也很是客氣。

“回去相親。”珊珊半真半假道,客人那邊正好選定半打粉桔梗,她要為客人包束的時候,女客人說不用細心包了,自用的,牛皮紙簡單包一下就好了。

言晏在旁邊感慨,都遇到這樣的客人多好啊,簡單包束一下,她至今還是包裝不好一束鮮切花。女客人聽去她的話,又先前聽她們言語間,得知言晏算是老板,就趁機攛掇起“少東家”打個折唄!

言晏爽快得有些過分,嗯,那就八折吧,她一副沒開玩笑的樣子知會珊珊。

……

送走了客人,珊珊說,言晏這行走的打折販賣機,她多來幾次,這邊沒法跟老板娘交代了。

“我說了不是個能開店營生的人……”耳根子軟,行事又比較性情主義。

新來的妹子是附近大學城的學生,珊珊在同城網上招的臨時工,兼顧這年底忙碌的幾天。妹子大一新學期快要結束,兼職掙點錢零用。

珊珊算是社會老油條了,也沒上過大學,對那內斂沈靜的妹子有點欺生的意味,言晏自己也算是社會新鮮人,很多潛規則看在眼裏,眼下沒多少客人,老板娘家政服務那邊承辦了幾家民宿的保潔衛生及客房打掃,配套周到服務裏會給幾家民宿定期送鮮花補給。

珊珊問那學生妹子認識送貨單上的地址嘛?

妹子怯生生地頷首,言晏本打算說,要不她去送吧,轉念想,社會就是這麽個世道,誰都得學會適應乃至服輸,畢竟,他們都不是慈善。

妹子抱著幾束鮮切白玫瑰與藍繡球出店門的時候,言晏突然領會了母親的那番話,錢難苦,屎難吃!

哎……

外面鴉青色的天,指不定一場風雪將至,困一城人春節間隙,難進難出。

馮淮生那棟裏弄裏“價值連城”的公館被周是安征用半個月,用來接待一家3C產業公司的設備采購總工程師。

旁餘的都好說,只一點,對方有個眠花宿柳的習慣,聲色場合看中的姑娘,直接酒氣沖天、沒輕沒重。

周是安困在煙霧裏,眼角澀得很,最後將這攤子丟給謝禮賓和另外一個代理商善後了,謝禮賓送周是安出包廂的時候,周是安接過服務生的一塊熱帕子,擦一擦手,眉梢裏盡是慍怒之意,“老東西,他媽幹得動嘛,吃相那麽難看,真擔心他馬上風。”

謝禮賓浮一浮嘴角,“這主兒可是你親自談下個七七八八的,現如今便宜我們?”

“他們使用單位正在革新一批設備,內地幾家代工的分公司那邊也在等這邊的使用反饋,……,無論如何,務必拿下他,一來標的價格確實很漂亮,二來這個行業的實績確實該拓展拓展,你們在秦之惠那邊也更立得住腳些。”周是安口中的務必,有幾分為虎作倀的意味,這符合他生意人的性格,卻不太符合他平日風雅公子哥的性格。

他們一行人花天酒地也不少日子,每次不碰身邊那些脂粉女人的,謝禮賓算一個,他是個有家室的人,妻子能容著他這樣浸淫是非之地已然是最大的讓步了,他自己也很自律;再一個就是周是安了,謝禮賓真正跟他打交道起算,今年是第四個年頭。周是安風月場合不沾煙草與不碰女人是他的原則,前者他嫌味兒,後者,他厚黑地說過,大概他這個脂粉客還沒遇上他的好姣婆吧。

周公子自嘲的話,自然不會有人信。他不碰那些個女人,大家同為男人看得再清楚不過:這位爺清高傲慢,看不上這些風塵裏的身子,再者,也潔身自好罷了。連揩個手,都得確認是那一次性的濕熱帕子,這麽個潔癖的人,會放縱自己不幹不凈,也就稀奇了。

“我讓小汪留下,你們這裏結束後,你安排小汪送裏面的人回住處。”

謝禮賓點頭,二人作別時,他隨口問一句周是安,“眼下不當你是老板啊,好奇問一句,這不能開車的毛病是為哪個女人犯下的?”

周是安從26歲起,就一直雇著小汪這個司機,謝禮賓只是聽說當年周家二公子出了個不大不小的車禍,還是情債惹得,之後家裏就一直不允許他自己開車了,到如今幾乎天天離不開這應酬,五年不摸方向盤了,他自己也躲懶不想開了。

“不是不能開,是不想開,懂?”周是安一雙桃花眼,沒什麽怒氣地責怪謝禮賓說話不中聽,他揚揚眉梢,雙手落袋,輕佻得很,“裏面那老東西都行,你這是在笑話我不行?”

周是安不是個聽錯岔的人,他這麽別開謝禮賓的問題,顯然得很,不想回答,所以狡黠地拿“此車”會“彼車”。

謝禮賓也只好就此打住。

次日一早,謝禮賓就打電話給周是安,後者剛晨跑回來沖涼,濕漉漉的短發還往下掉著水珠子,薄唇微抿著,聽清謝禮賓的話,不禁罵一句臟話,“行不行啊,一早誠心給我倒胃口是不是?”

昨晚那位葉工喝得不省人事,無非是對人家妹子一番……十八摸。眼下,醒過酒來了,意猶未盡得很,一早打電話給謝禮賓,話說得再明白不過,就是想昨晚那個妹子,問謝禮賓,那妹子今天能不能包下出臺。

這點事兒,還不至於非得驚動周是安,只是謝禮賓考慮到那老家夥現在住的房子是周是安朋友的私宅,如果真給那廝幹什麽的話,穩妥起見,還是問一下周是安是為上策。

“行了,你們自己看著辦吧。你得先跟會所那邊的人交個底,那老家夥沒準有什麽惡趣味,人家姑娘不願意或者吃不消的話,就扯呼吧!”周是安在電話裏朝謝禮賓罵罵咧咧,“這筆生意談得真他媽憋屈!”

事實證明,周是安的擔憂未必沒有道理,就在他坐在孚力辦公大樓裏循例聽一場業務會議的時候,那位姓葉的不知怎地又電話打到周是安這邊,接通的時候,對方怒不可遏的聲音,“周總,玩玩而已,你的手下這是安排的什麽貞潔烈女,打傷我不說,還要報警,瘋了是不是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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